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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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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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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這樣的修為本不應該做夢的。謝棄雲已經說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未曾有過夢了,除了剛剛出世那段虛弱的時期外他幾乎沒有沈入夢境過。那些人族所言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對他來說更是虛無。

可即便是這樣,剛才他卻切切實實的做了一個夢。

昨晚和殷鶴在客棧裏的場景出現在夢境之中,他化為龍身,只是纏繞著殷鶴時卻有些衣衫不整。

鴉黑的發絲披散在腰後,因為被龍尾圈環,微微拂過了他龍鱗之上,竟帶起一絲癢意來。

夢裏的青年完全被白龍.禁.錮.,只是並非是昏沈的睡著,而是半夢半醒,揚起被龍鱗刮傷的臉頰,那雙倔犟漂亮的鳳眸之中清晰的映出了他的豎瞳。

殷鶴驚喜地眼瞳乍亮,像是看到什麽極為喜歡的東西一樣笑了起來,謝棄雲清楚的記得他唇角下的梨渦,淺淺的,叫他忍不住用尾稍觸碰了一下。即使是殷鶴因為不適而皺眉也沒有收回。

.悖.亂.的夢境之中,眼前的青年就像是祭品,身處在應龍的祭壇之中卻絲毫不知道危險就在身邊。

他將二徒弟當成了——獨屬於他的所有物。

謝棄雲微微闔眸,在醒來之後還有些皺眉,只因為他確實是夢中那般本性。

懸劍峰的劍尊是修真界第一人,所有人映像之中的他總是高高在上,無.欲.無求。可卻無人知道他的真身就是龍。

而龍的本性就是貪婪的。

他裝作人已經太久,淡漠面孔下甚至能分出一絲耐心來指點弟子。即使是他心中清楚自己當初救秦鏡之和燕驍也只是為了培養對手。

他已經很少遇到能喚醒他本性的人了,而這種本性的浮現卻和謝棄雲以往暴戾的殺戮並不一樣,是另一種……從未體會的陌生感受,叫他向來冷徹的身體之中竟然有些燒灼。

殷鶴完全不知道系統先生夢中的事情,在看完比試之後果不其然見到秦鏡之贏了,不由有些無趣。

行吧,天命之子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不過也不知道秦鏡之和燕驍對上會是誰贏?

他有些好奇如果燕驍下午贏了後會如何,只是在中午比試完,懸劍峰的其他弟子都三三兩兩的閉目體會觀劍感悟時殷鶴卻沒有看到人。

也不知道秦鏡之去哪兒了,他擡頭看了眼就拋在了腦後,打算去外面走走。

他臉上受傷之後來來往往好多人偷看他,看的殷鶴一陣煩躁,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日光照的,他眼睛也有點難受,這時候幹脆站起身來。

旁邊文陸見他起來,下意識地想要張口但又不悅的閉上了嘴。

算了,他攔殷鶴做什麽,反正他等一會兒就回來了,反倒是自己多管閑事。

殷鶴順著玄武陸臺旁邊走過去,邊走邊看了看路邊的野花。玉寰城別的不多,就是花多,滿城都是花,這會兒中午太陽出來香的要命。

不過一眾香味中,剛好卻竄出來一股淡淡的米香。

他鼻子動了動,走到河岸邊時就聞到了糖糕的味道。見周圍來往的劍修都沒有興趣吃甜點,幹脆走過去買了兩個。誰知道在付完錢等待的時候,卻看到了秦鏡之的身影。

比試完就消失的人這時候臉色難看,額頭上冷汗津津的靠在巷子盡頭。要不是殷鶴多看了眼都沒有發現那裏有人。

那偽君子在哪兒做什麽?

他心裏有些好奇,怔了一下就被攤主叫回神來。

“公子,好了。”

“二十個銅板。”

剛剛準備拿靈石付錢的殷鶴:……

秦鏡之也發現了巷子口的殷鶴,他比試之前已經吃了清心丹,只是卻沒想到這次毒發洶湧沒有壓制住,因此才沒有出現在人前,而是在小巷子裏調息等著毒癥過去。

他也有些意外會在這裏碰到殷鶴。

巷子口賣糖糕的只是個凡人,秦鏡之瞥了一眼,克制著青紫的右手,走了過去。

“什麽事?”

他還以為殷鶴是來找他的。

殷鶴:……

雖然不是來找秦鏡之的,但是他現在確實遇見了困難,不由輕咳了聲。

“一個靈石,我換你一些銅板。”

他出來的時候從來不帶凡俗的財物,畢竟修士大多數消費都是在坊市之中,殷鶴也沒料到在玄武陸臺附近賣糕點的會有凡人,在對方做好之後才反應過來。

熱氣騰騰的糖糕看起來就很劣質,秦鏡之皺了一下眉不理解殷鶴為什麽會愛吃這個,不過還是給了對方一串銅板。

殷鶴別扭的將靈石塞給他,才將銅板遞給對面大爺。

“好了,大爺你數數。”

“多謝公子。”

“覺得好吃下次再來。”

賣糖糕的大爺點了點頭,確認無誤後收了起來。

殷鶴這才接過糖糕來,只是擡頭見到秦鏡之臉色難看之後有些奇怪。

“你怎麽了?”

不就是換了他幾個銅板嗎?他也給靈石了啊。至於沈著個臉嗎?

他撇了撇嘴,看秦鏡之握著劍沒有說話,只是打算轉身離開,這時候開口。

“等一下。”

心脈的蝕骨痛楚還在折磨著他,叫他連往常慣用的溫和都有些維持不住,這時候聽見聲音後停了下來。

殷鶴捧著糖糕有些不情願,但是還是分了兩塊給他。

“算了,給你兩個吧,就當是看你幫忙了。”

溫熱的糖糕落在掌心,秦鏡之怔了一下,忍不住擡起頭來看向殷鶴。

殷鶴咬了一口,被芬芳的花瓣香氣甜的眼睛都亮了,見他不吃還有些疑惑。

“你怎麽不吃?”

“涼了就不好吃了。”

秦鏡之目光落下,看到糖糕後遲疑了會兒,最終還是嘗了口這凡俗的糕點,只是入口甜膩的滋味叫他忍不住皺了下眉,殷鶴卻吃的很高興。

在秦鏡之映像中像殷鶴這樣出身世家,生來就是寵兒的人不會吃這些凡俗的東西。沒想到卻會喜歡這個。

過於甜的味道仿佛叫他短暫的忘記了一瞬萬蟲.噬.咬.的劇痛,秦鏡之恍惚了一瞬,想起了秦家。忽然回過神來不動聲色的收了手,打量著殷鶴。

他現在的狀態不好,任何一個懸劍峰的弟子在這裏恐怕都知道,唯獨殷鶴沒有。這個小傻子恐怕還沒有看出來不對。

然而正是因為這樣,卻叫他微微有些放心下來。跟殷鶴呆在一起總比出去叫人發現強。

自從被師尊收入懸劍峰之後秦鏡之在外向來穩重強大,從未在人前顯露出弱點,這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本能,不能叫人知曉他的致命之處,縱然是師尊也一樣。

他雖然仰慕師尊,但是卻再也不想過被人抓住命肋的日子。

秦鏡之握著劍,面無表情的將剛才的糖糕咽了下去。

殷鶴剛吃完一個準備走出巷子,卻發現秦鏡之跟著他,不由有些奇怪。

“你跟著我做什麽?”

他是準備去茶樓喝茶等著,這偽君子打什麽主意?

秦鏡之被人發現了藏身之處,擔心一個人呆著出事所以才要跟著殷鶴,不過這話他不會說出來,只是笑了一下。

“殷師弟受傷了,我擔心師弟一人行動不利,所以才跟著一起。”

燕驍之前得罪了鬼山魔君,對方雖然明裏不敢動手,誰知道暗中會不會做什麽。他向來謹慎,一件事情也會想出數個後手。

這時候兩個人一起總歸保險一點,好在他的虛弱期只剩下一柱香就能結束了。

殷鶴要是信秦鏡之的話就有鬼了。

擔心他遇到危險?傻子才信呢。

這人一向討厭他,他死了估計對方還會覺得從此他心目中高嶺之花的師尊還少了一個汙點,怎麽可能擔心他的安全。

只是他一時也想不透秦鏡之的目的。秦鏡之身中劇毒的事情書中並沒有多說,連他也不清楚這一點,這時候只能無趣的轉過身去。

愛跟就跟著吧,他也甩不了對方。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茶樓,李玉溪本來是想要請殷鶴過來的,沒想到他是和那位懸劍峰首徒一起來的,不由有些詫異,不是說殷鶴和懸劍峰的關系並不好嗎?

他動作微頓了一下,從窗口看著兩人進來微微瞇了瞇眼,若有所思。

進了茶樓後殷鶴就下意識遮了一下日光,不知道怎麽回事,他那會兒微微發酸的眼睛出來放松了會兒反倒更不舒服了,坐在茶樓裏喝了半個時辰的茶,他揉了下眼睛見沒有改善就放棄了。

擡頭卻奇怪的看見秦鏡之閉目坐在包廂裏好像是在養神。一直到比試的時間快到了,對方才睜開眼。

殷鶴:……

這人是圖什麽啊?

秦鏡之察覺到身體恢覆之後眉梢微動了一下,知道殷鶴全程沒發現什麽,不由放松了些。

“殷師弟還去陸臺嗎?”

殷鶴一想到比試的人是燕驍就不想去,只是他到底還是有些好奇比試的結果,糾結了一瞬間後還是站起身來。

燕驍在臺下站著,剛來的時候目光環視了一圈,沒有看到殷鶴時皺了皺眉。他以為殷鶴今天不來看比試了,誰知道在等了會兒後卻看到他和秦鏡之一起來了。

身穿青衣的修士與紅衣劍修走在一起竟然出奇的和諧,叫燕驍看的不由冷哼了聲。昨天口氣那麽.硬.,今天還不是和秦鏡之一起來了。

一想到殷鶴口是心非的想看自己比試,燕驍心跳就快了一瞬,忍不住眉梢揚了起來。只是他可不能叫殷鶴覺得自己是在等他,免得這人以為自己多重要。

在兩人靠近時燕驍壓下上挑的唇角,目光看了殷鶴一眼。

殷鶴:……

殷鶴壓根沒看他,直接略過了燕驍。

燕驍瞇了瞇眼,秦鏡之忽然開口:“燕師弟來了。”

“殷師弟剛剛陪我去茶館休息了一會兒。”

燕驍狐疑地看著他,不明白兩人關系什麽時候那麽近了,殷鶴陪他去休息?別以為他不知道秦鏡之的涼薄本性。

他不是厭惡殷鶴嗎?怎麽和他一起?

相比於燕驍單純因為殷鶴實力低微又嬌縱不喜歡對方,秦鏡之對殷鶴的情緒更覆雜一些,就連他也看不明白。

兩人目光相對又分開,燕驍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殷鶴就突然打斷。

“評判來了。”

一句話叫兩人停下聲音,燕驍冷哼了聲,飛到了臺上,秦鏡之也沒再說什麽。

隨著銅鼓聲敲響,最後一場比試開始了。

殷鶴雖然不喜歡這兩人,但還是認真看了起來,畢竟對於劍修來說每一場鬥法都是彌足珍貴的經驗。

他一襲紅衣惹人註意,即使上了臺,臺上人目光也不由被閃到。燕驍手持著劍想到三年前敗給大師兄的時候挑了下眉,當年是修為上的差距,三年後秦鏡之未必會贏他。

果然,在一開始的時候燕驍就壓制住了秦鏡之,他敏銳的察覺到秦鏡之今日的狀態並不好,雖然有些疑惑但卻沒有放過機會。

電光火石間兩人交手迅速,秦鏡之雖然修為恢覆了,但確實狀態不如巔峰時,這一絲細微的差距其他人或許不會察覺,但面對面身為對手的燕驍卻一定知道。

他臉色微淡,在劇毒褪去後的顫栗感在經脈中殘留時動作慢了一剎那,一瞬間便心知——晚了,今日這場比試必定會敗。

只是此時輸給燕驍他心中到底有些不甘……他本想為師尊拿下第一的。

在劍刃劃過時因為角度問題,他目光隨著動作迅速掠過臺下,只是一瞬間的思緒,在看到他身處劣勢時其他人目光緊張,惋惜、興奮,甚至落井下石……

他本只是無意中一瞥,卻冷不丁瞥到了殷鶴。

殷鶴看了半天,只看的眼睛發癢,平常能夠半天不眨眼,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莫名就是眼睛紅,越揉越是難受,叫他忍不住有些不高興。

他一臉無語地剛遮了下眼睛,眨去眼睛上的水霧,這時候卻突然對上了秦鏡之的目光。

兩人都怔了一下。

怎、怎麽不允許男修眼睛酸嗎?

殷鶴皺了下眉,心虛了一瞬後,下意識地兇巴巴瞪回去,卻發現秦鏡之似乎神色古怪,誤會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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